夏天,荔枝紅了,黃皮黃了……
老屋前面的水塘長滿蓮花,正在努力地盛開,不遠處的稻田,綠色中閃著一點點金色的亮光,如一位前輩所描述的樣子:如果有風,可以看到風行走的姿態,在稻葉上蕩漾、搖曳、翻飛,如同波濤,風起云涌。風停,一切都無痕跡,仍然只是靜靜的稻田。
蔚藍的天空中飄蕩著棉花般的云朵,松軟自在,最引我注意的還是眼前不遠處天空中一大一小兩個在對話的獅子,大獅子站著舞動右手,嘴巴在講著什么,而小獅子趴著認真聆聽;而另一邊天空中來了一位背著個大大包袱的老頭在趕路。
湛江的天空經常可以望見如畫一般的藍天白云,無需添加濾鏡,肉眼所見即是最美的風景。
“湛江藍”成為湛江海鮮美食之外的另一張城市名片。
我對天空的好奇,始于那部小銀幕的動畫片《大鬧天宮》。這部動畫片小時候我不知看了多少遍,它給我描述了一個云上的神仙世界:那云中的瓊臺樓宇,踩著云飄來蕩去的各路神仙,還有從云隙中沖下來的一隊隊天兵天將……
記得小時候,我的一小同伴家里來了親戚,送給他一架玩具直升機,看著他抓住直升飛機的尾翼,用力推動飛機下面的輪子,輪子轉了就會拉動飛機的螺旋槳也跟著轉,我頭一次見到那么高檔的玩具,天天跟著小同伴的屁股轉,做夢都想他也讓我玩一下,可就算我拿出兩只家里最好的番薯作為交換,那小伙伴也不同意把玩具直升機給我玩半天。
我忍不住和父親說也想要一架,但父親聽了默不作聲。
一天,勞作回來的父親指著天上形狀怪異的云對我說:“孩子,快過來,我給你講一個好聽的故事。” 我連忙跑過去,聚精會神聽起了父親給我講故事。
云是一個神奇的魔術師,一會兒變成一條在飛舞的巨龍,一會兒變成一只可愛的小白兔,一會兒又變成一個仙女,有時又是一幅寧靜美麗的水墨畫……云在風的幫助下,以天空為舞臺,在天幕上演繹著一個個引人入勝的故事。
父親把天地當作教室,那飄蕩的變幻著各種形狀的云成了父親給我講課的教材,而父親用他豐富的想象力和生動的語言給予我無限的想象空間。
云在天上演繹著喜怒哀樂、悲歡離合,有溫暖、有傷心、有驚喜、有憤怒……聽著父親的故事,我時而哈哈大笑,時而傷心流淚,父親用一個個生動的、充滿正能量的故事,在教導著我做一個善良正直的人,做一個愛家愛國的人,使我從小認識到真善美和假丑惡。
對著變化著的各種形狀的云彩,開始是父親講故事給我聽,后來我忍不住搶著講故事給父親聽,后來,我又講故事給母親聽,講故事給妹妹聽,講故事給小伙伴們聽;我越講越愛講,越講越生動精彩,從講故事中,我的觀察能力、想象能力、表達能力都得到提高,我在小伙伴中成了講故事的能手。
在父親的引導下,我愛上了觀云。
不同的位置可以看到不同的云。在山頂上觀云,云如一望無際、波平浪靜的海洋;在山谷觀云,云如流動的瀑布;而早晨出現的平流霧,將整個城市籠罩在升騰的云霧之中,宛若仙境。
不同地方的云也有不同的特色。甘南的天空如水洗過的藍寶石,純潔,清爽、湛藍、透亮,變幻的云彩是甘南天空最奇特的美,無憂無慮地飄動,或濃或淡,或聚或散,變換著姿態,與蒼翠的草地、嬌艷的野花、成群的牛羊、騎馬的牧民、隨風而動的五彩經幡、金頂的廟宇共同繪制出一幅色彩鮮明的油畫,渾然天成,自然純粹;甘南的流云是色彩斑斕的油畫中的點綴,是變化萬千的云彩成就了九色甘南。
西藏的天空藍到醉心,藍到極致,西藏的云如雪、如紗、如絮、如玉、如絲帶、如飛羽……在極致的藍天之下儀態萬千,充滿喜悅,充滿了愛意,如一張張親切的笑臉,為所有來到圣地的人們獻上潔白的哈達。
心境不同看到云的也不一樣。閑適時觀云,能看到了云的柔軟;高興的時候觀云,云吉祥親切;苦惱的時候觀云,云晦暗無光。
有人說,觀云能讓人悟出人生哲理。
《幽窗小記》中有的一幅對聯:“寵辱不驚,看庭前花開花落;去留無意,望天上云卷云舒。”不以花開為喜,不以花落為悲,寵辱不驚;如云聚了又散,散了又聚,去留無意,讓苦難和坎坷勾畫成人生美麗而精彩的畫面。
云本來就虛無縹緲,隨緣而來,隨緣而去,人生也是如此,不應被俗務所牽絆,看淡榮辱得失,如唐代詩人王維的詩所云:“行到水窮處,坐看云起時”,用順其自然的心態過好當下。
看著漫天自在飄蕩的云朵,我想起了父親當年給我講故事的模樣,那曾經溫暖的日子終已老去,所有的過往都成了回不去的曾經。天上的云如棉花一樣松軟,我想,人的內心深處一定也有一個如云一樣柔軟的地方,這個地方也一定會住著愛與思念。
老屋依舊,荷池依舊,白云悠悠,家鄉的天空更藍、更高遠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