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非常感動,舞劇《主角》在對小說進行提煉之后,摒棄了形而下的故事線鋪陳,更加追求形而上的精神內核。”5月9日至11日,根據茅盾文學獎作品、陳彥同名小說改編的舞劇《主角》在北京天橋藝術中心首演亮相,首演當晚,原著作者陳彥回想著首次登上舞蹈舞臺的“憶秦娥”,發出深深的感慨,“舞劇把更多空間留給時代背景,讓我看到個體命運在時代洪流里的抗爭!”
刪繁就簡濃縮憶秦娥人生切片
舞劇《主角》由北京演藝集團出品制作,北京歌劇舞劇院制作演出,北京市文學藝術界聯合會支持,該劇以秦腔名伶憶秦娥的成長經歷為主線,展現了從上世紀70年代到商品經濟發展的八九十年代,再到注重傳統文化傳承賡續的當下的歷史圖景。
《主角》劇照。北京日報客戶端記者 方非攝
《主角》原著洋洋灑灑78萬字,改編為舞劇,總編導王玫沒有打“安全牌”選擇線性敘事,而是以憶秦娥的人生切片為角度,構建出“被迫學戲”“打磨成角”“感情糾葛”“輿論裹挾”等篇章結構,為觀眾展現“主角”形象的復雜與多元。
舞臺上,極簡的布景和講究的細節勾勒憶秦娥的成長故事和時代的印記。練功房斑駁的磚墻,映襯著憶秦娥苦苦練功的身影;原木桌椅在追光下描摹出茶館的煙火氣,寓意經濟大潮滾滾而來;四方畫框圈起男女舞者,也圈起憶秦娥與第一任丈夫的婚姻,丈夫的轉身離場則意味著破鏡不再重圓。
《主角》劇照。北京日報客戶端記者 方非攝
作為一部以陜西為背景、秦腔為元素的作品,《主角》中也蘊含獨特的地域屬性。秦腔名伶兼顧戲曲與舞蹈之美,音樂上既有秦腔風格,也有“陜派”說唱,還有極具當下元素的搖滾風,穿插于憶秦娥生命的不同時間段。
以小見大折射不同時代圖景
“我很久沒有接舞劇了,拒絕了很多人,但《主角》這個題材讓我不能拒絕。”總編導王玫選擇劇目時有自己的執著與堅守,“《主角》以小見大,憶秦娥個人成就榮辱與時代密切關聯,我之前在舞劇舞臺上很少能看到這樣壯闊的歷史圖景,所以這個劇我一定接。”
《主角》劇照。北京日報客戶端記者 方非攝
個人命運與時代洪流的糾葛,是王玫深愛《主角》的原因,也是她編創舞劇時最著力呈現的點。改革開放初期,傳統戲曲受到商業經濟的沖擊,一度市場低迷,演員紛紛改行。舞劇的場館場景中,群舞用夸張的市井步態圍攏憶秦娥,而她穿行其中,幾個簡單的姿態走勢,肩膀的細微聳動勾勒出盛名之下的孤獨。而在注重傳統文化的新世紀,憶秦娥在高臺鏡面上與自己的“接班人”完成了戲曲藝術的薪火相傳,洗去鉛華重回人物本身,也告別了舞臺上的“主角”身份。
為了在有限的時間里表現更多時代性,王玫忍痛割舍了部分情節,比如原著中四位秦腔老藝人的橋段,都凝聚在憶秦娥師傅胡彩香身上。“我不僅僅想表現一個秦腔演員的故事,而是希望觀眾共情,哪怕不了解秦腔的觀眾,也感受到社會歷史背景下人物命運的發展脈絡。”王玫說,舞蹈的肢體語言是藝術外部的形態,她想透過這一形態表達更多內涵。
克制編舞成就全劇獨特審美
在舞蹈動作的編排上,《主角》的舞蹈語匯為主題服務,為塑造角色服務,呈現了憶秦娥真實人物狀態。
這種理念在“憶秦娥練功房”段落中體現得淋漓盡致。當光束聚焦在布滿裂痕的磚墻前,舞者并未呈現傳統舞劇中炫目的舞段,而是以近乎寫實的肢體語匯還原著戲曲演員日常的熱身、踢腿、練功……這些看似“非舞”的肢體表達,表現的是憶秦娥日常練功的真實狀態,也是對角色生命狀態的精準捕捉。
《主角》劇照。北京日報客戶端記者 方非攝
在表現憶秦娥與三任愛人的感情時,三段雙人舞呈現出三種不同的愛情模式:因克制導致愛而不得的初戀情愫,愛她卻利用輿論“綁架”她的丈夫,真愛藝術卻因畫裸畫傷害憶秦娥的藝術家。尤其是第一段表現憶秦娥與初戀愛人封瀟瀟的雙人舞,男女舞者在舞臺上極少有肢體接觸,克制而又情感濃郁。
“他們倆手都很難碰到,更不要談托舉了,只能靠眼神和氣場,表現彼此的拉扯與癡纏。”王玫透露,排這段雙人舞時,編導和演員都花了相當長的時間和精力,最終才形成這樣一段具有獨特審美的男女雙人舞。“舞蹈不僅僅是舞蹈,也不能只追求好看,它要傳達的是生命感受。”王玫說,這是她創排《主角》的標準,也是她的藝術追求。
據悉,舞劇《主角》是2025年北京天橋藝術中心舞蹈演出季的開幕大戲。結束在京的演出后,《主角》將于5月16日至17日前往上海,作為“第四屆長三角城市戲劇節”的開幕大戲,在黃浦文化中心·大上海劇場開啟首站巡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