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時我住在城西，古城在東邊。村落與城區相連，不管是城外寧靜還是城內熙攘，花開花落，年代在時間里更迭，農人一年四季的的耕作從不停止。站在城里凝思從前過往，昨天似遠亦近，悠悠廿載，說時光似箭，竟也在彈指之間。

稻花香，清風吹，故土彌香使人醉。那時行走過的城北還粘帶著沙塵，還是一片人跡罕至的荒地，如今已建起了水泥大道。那年那天路過城北，沿著鄉道，迎著微風，我來到那一片自然村落。城北那片村落空曠，竹影婆娑，夏日涼風習習，我其中到過城北的一個村落便是蔡家。

那是一間舊式老屋，古樸的老宅佇立在村落的一隅，屋內有走廊檐街，亦有可窺見院子四角天空的天井，屋外綠樹成蔭，夾雜著夏日草木淡淡的清香，村落的老屋均是這樣古樸，鄉居年代里我們那一代人大抵居住過。城北的村落，彌漫著濃郁的鄉土風韻，是農村的縮影。離開古城多年了，某年暑假路經城北村落去探訪蔡，一次漫無目的行程，已不記得我們聊過什么內容。少了城市的煩囂，總算在城北那片村落里找到了一些恬淡與靜穆，鄉野的清寧，是要人用心去領會。

城鎮的發展多以向東往南推進。城北村落延續傳統農業，田園遼遠，風光蔚然。近年來城北村落大路拓寬了，家鄉故里打造為旅游景區，人來人往比從前多，我每回到故鄉，偶爾到城北去，不是為了尋找詩，城北的村落可說是具有代表性的村落，近年來那一帶發展農業，有了與珠海市政府合作的扶貧項目，有了私人農家菜館，有了素菜館。

丁村仙蹤園數百畝蔬菜果園，那是我一位高中同學經營的，農事親力親為，他為農莊付出了巨大心血，日曬雨淋經營這一方土壤，并不容易。他前些年也經營飯館，專業種植水稻、番薯、火龍果，他對這片土地有著常人不能理解的感情，他早已把自己交給這片山水田園。他曾有機會到外面闖蕩，卻不愿隨波逐流，終歸留在了那片村落，那一壟壟水田谷物與山地瓜果是他希冀的夢。

我在多年后探訪城北，再一次經由蔡家，那片村落建了很多樓房，鱗次櫛比，我宛然像走進森林，一下子無法記得哪一間是她的舊居。時隔十五年，蔡也早已搬到城里了，我像行走在阡陌之上的農人，忘了我從前也是鄉野中人。記得那年那天午后，我們探訪蔡，她送我到屋后的路口，揮手作別，我對城北村落的影子，仍依稀留著昔日的印象，今日城北樓房林立，外圍荒山開發，天塹變通途，城北村落舊時模樣怕是搜尋不到了。時節更替，社會在進步，村落在變，人物在變。

樸素的年代，記憶也是樸素的，譬如開墾莊園的舊友，我們在求學生涯里曾同住一隅，譬如在風雨中走來的蔡，舊日的友誼經受得起考驗，我們不見得要朝夕相見。我從前不是喜歡喧嘩的人，游歷雖廣不過是對自然風景的貪戀。那時蔡與老楊小紅他們幾位常聚在一起，他們互助互勉，是學習的標兵。他們的勤奮透過一種毅力，像農人播出的種子，終歸是會發芽生長，開花結果的。他們后來都當了教師，夢想和理想揮灑在家鄉，桃李遍天下。

我們從那個年代走來，一路上有歡笑也有汗水，有荊棘也有大道，微時的交情淺淺的，像潺潺流水間的清涼，也像細雨里灰蒙蒙的風景，那時的友誼朦朧像詩。頓然回首，再讀這段淡淡的交情，它像是雨打芭蕉的一缽舊懷。

往事依稀，故園變遷，城北那片村落，終歸是那時一抹閃亮的晨光落影，它終將融入一日千里的城市進程中……